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朝兰则统辖宫人,做了个不大不小的掌事——她是玉随云少时在徽州收养的孤女,少时伤过神智,心智单纯澄澈。
后落薇身侧无人时,玉随云思来想去,唯觉得她最放心。
宫变涤荡了一批又一批心思迥异的人,唯独她如同一颗露水一般,永远晶莹剔透、天真不知愁。
燃烛楼的地宫被石块填满、永恒封死,仿佛不曾存在过。
常照秋后问斩,此间拒绝任何人的探望,死时十分坦然,含笑看天。
转眼又是一年上元节。
自天狩三年之后,皇太子千秋节变为殒命日,城中禁绝盛典,少闻礼炮声。
今岁汴都得保,新帝登基,终于放开禁令,让汴都的上元重新热闹了一回。
“宣宁元初,万岁节,上元佳夜,圣天子赐酺三日,昼夜不禁。
走百病,闹花灯,风调雨顺,五谷丰登!”
今日夜宴,宫门不禁,百官去后,一匹白马随着轿辇,一路出了明光门。
落薇卸了钗环首饰,着民间常有的粉纱甘棠裙,宋泠则穿了有缠枝暗纹的白色襕衫,将马顺手拴在道旁树上之后,两人双手紧扣,穿过如织的人潮。
失而复得的棠花佩玉在她腰间好端端地悬着,一切都仿佛不曾发生过。
朱雀前街悬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灯,落薇跟着他一路小跑,忽而在一棵古树下瞧见一盏走马灯。
她心中一跳,不由停下脚步,死死地盯着那盏走马灯,心跳如擂鼓。
不过她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,那盏走马灯依旧慢悠悠地转着,只有垂下的红穗在风中飘拂。
“薇薇——”
落薇回过神来,恰好在
面前售卖铜镜的摊前瞧见自己的脸——她已经不是少女模样,但双颊微晕,瞳孔有神,唇角带着情不自禁的、明亮的笑容。
“快些,别叫他们发现了。”
汴河飘满了形状各异的花灯,对岸亦有孔明灯在一对对爱侣的希冀下缓缓升空。
她忽然开口问:“那一年在汴水边,你许了什么愿?”
年轻的帝王侧头看她,笑意温柔:“不能告知你,说出来就不灵了。”
落薇佯作气愤:“那……实现了吗?”
他转头向河岸看去,漆黑眼瞳中映出如同星辰般的灯影:“会实现的。”
他思索片刻,反问她:“那你呢,你许了什么愿望,实现了吗?”
落薇朝他扮了个鬼脸:“你猜猜。”
“实现了,会实现的。”
今春来时,她移栽的海棠想必便会重新开满整个宫苑,春末夏初时,紫薇亦盛,交错相依,自是一番目窕心与的纠缠。
岁次乙巳,春日横流。
【尾声】宣宁元年秋初,北境初定,文帝以国礼补办婚仪,立文皇后苏絮,分玺增位,加封二圣,大胤迎来建朝以来第一个二圣临朝摄政时期。
初时,天下有议,百官亦颇有微词,然其后帝后选官擢人、清算国库、议事纳谏,无一不令臣下心悦诚服,于是众议乃去。
宣宁二年三月,琼庭学士许澹外放涿郡。
六月,帝后诏令全国,轻徭薄赋、养兵五年,并遣众严查北疆细作,复金天、朱雀二卫统领禁军。
宣宁五年元月,临阳王离国去藩。
九月,怀化将军燕琅率军三千,偷越幽云河,袭厄真腹地,大克,北疆部落联盟至此土崩瓦解,乌莽于逃亡途中箭伤复发,病逝塔里拉城。
燕琅勒石幽云河,获封辅国上将军。
宣宁八年,文帝亲征西南,与成王合击,平偏郡叛乱。
文皇后用长公主听政,以身作则,削减内廷用度,天下称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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