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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耳膜胀痛、几近破裂之时,它戛然而止。
但围绕周遭的雾霭没有丝毫退散的迹象,灰白色爬满山涧,将几米开外的一切都变为不可视之物,身侧流动的风也变得缓慢。
就像是像是被裹入某种生物体内。
而在林间空地的众人看来,又是另一番景象。
灰白色并未弥漫至此处,当季文柏解释清状况、搀扶着陈兴坐下时,听见不远处的几位调查团成员相互交谈。
“诶你看,那是什么?”
季文柏顺着他们的话抬头,遥遥望去。
灰白色的、重重叠叠的雾,好似从天际直接垂落下来,遮住了半小时前尚且刺目的阳光。
一个人说:“还能是什么,不就是积雨云吗?瞧着又快下雨咯。”
另一人嘟囔着:“积雨云怎么可能这么靠近地面,总感觉怪怪”
“我们现在所处的海拔高度是四百米。”
季文柏打断他们的谈话,“南方雨林湿度极高,积雨云底端出现在这个高度,尚在合理范围内。
但降雨意味着蕨类异变效率的大大提升,丛林中只会变得更加危险——抓紧时间,尽可能捣毁更多蛇类集中繁殖点。”
他的话成功中止住闲聊,小队很快分拨三路,各自往空地周边的繁殖点寻去。
没什么人再说闲话,脚步声也很快被淹没于腐叶湿土中,南方雨林恢复了它的岑寂。
——对于时岑与时明煦而言,显然并非如此。
耳边的震颤又重新出现,但这次不像之前那样高频与猛烈,但它牵扯着周遭的灰白色雾气,整体颤动着,似乎是某种声波。
或者说,某种不知名的语言。
它类似于自湖面潜泳而下时,湖水灌满耳道间滑动的声响,让二人觉察出一丝熟悉。
此前在西部荒漠的b-110号城市遗迹时,178号,也曾发出过类似频率的声音,但是比这个要清润许多,更像是风吹拂麦穗的尖芽。
这个沉闷的声音,无端让人联想到生命迟暮。
“时岑,”
时明煦同他一起浸泡在声波里,“祂会是此前灾厄出现的那只巨型白色生物吗?”
“概率很大。”
时岑没有轻举妄动,他几乎保持着静止站姿,害怕惊扰这只难以用常理认知的生物,“小时,根据声音来推断,我觉得祂大概已经走向生命尽头彻底变得灰色,或许就意味着死亡。”
“那祂现在,是在同178号进行某种传承吗?”
时明煦的心声艰涩,他在询问间,根本无法抑制身体的颤抖。
如果如果真是如此,这种已经出现“传承”
意味、拥有不逊色于人类智慧的生命体,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存在?
祂们真的能被放入此前猜测的世界本质中去吗?
时明煦心乱如麻,从未如此鲜明地感知到,人类科学大厦的一角正在垮塌——那些曾经用血泪与生命浇筑的高台,变为类似叠放中多米诺骨牌一样的存在。
只要轻轻推翻其中一块,剩余的就会尽数垮塌,化为废墟。
他的不安与恐惧不亚于昨夜,这种负面情绪被完完整整地传递给时岑,佣兵立刻用心声进行安抚:“小时,不要先入为主,这或许只是同物种间的交流——你是个生物学家,你知道的对吗?这种物种间交流并不罕见。”
“如果实在无法难以忍受,就把眼睛睁开,休息一会儿。”
他总能精准抚平时明煦的恐惧。
在这段话后,时明煦睁眼,努力尝试着平复呼吸。
他在现实世界的身体,也正艰难地从骤然紧绷中恢复,52号被两脚兽的异样吓了一跳,它炸开满尾巴的绒毛,控诉这家伙的一惊一乍。
而时明煦攥着满手心的冷汗,朝猫咪艰难地露出一个笑来——不过很快,他就阖上湿淋淋的眼睫,重新回到时岑那里去。
他不能将对方独自置于未知处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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